铁券人物 | 潘苗聪:实习律师第一天有感之铁券的意义
5月份从阿里离职,加入浙江铁券律师事务所,中间因为社保的关系,一直没有准备好申请实习的材料,延宕至今。总算上午拿到实习证,正式开启我的律师生涯。许多人之前问我加入哪一家律所,当我说出浙江铁券律师事务所的时候,大家对铁券二字充满了好奇。我也正好借此机会,讲一讲律所名字中“铁券”的来历和含义。
在杭州说到铁券,勿庸置疑,一定就是吴越钱氏家族的丹书铁券。吴越钱氏名声显赫,起自五代。文艺青年耳熟能详的“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”,正是出自第一任吴越王钱镠之口。据说钱镠与夫人吴妃感情甚笃,有一年寒食节,吴妃回临安娘家,钱镠在杭州料理政事,走出宫门,但见凤凰山脚,陌上花开,桃红柳绿,万紫千红。不禁思念夫人,回头便提笔写上一封书信,“陌上花开,可缓缓归矣。”寥寥数语,情真意切,细腻入微,引得女儿心思萌动。宋词词牌名《陌上花》便由此而来。
陌上花的男主角,吴越王钱镠可不止这点风花雪月,他以实打实的政声、功绩在杭州打下了深深的家族烙印,西湖边有钱王祠,临安有钱王陵,钱塘江上还有钱王射潮的典故。自五代始,吴越钱家,家族传承至今,历久不衰,被誉为千年名门望族,两浙第一世家。
那么跟吴越钱家有关的丹书铁券是怎么来的?故事要从晚唐说起。
唐朝末年,写下“他年我若为青帝,报与桃花一处开”的黄巢领军劫掠江南,时任石镜镇衙内知兵马使、镇海军右职的钱镠领军300驻防杭州。“是时,黄巢众已数千,攻掠浙东,至临安,镠曰:‘今镇兵少而贼兵多,难以力御,宜出奇兵邀之。’乃与劲卒二十人伏山谷中,巢先锋度险皆单骑,镠伏弩射杀其将,巢兵乱,镠引劲卒蹂之,斩首数百级。镠曰:‘此可一用尔,大众至何可敌邪!’乃引兵趋八百里,八百里,地名也,告道旁媪曰:‘后有问者,告曰:“临安兵屯八百里矣。”’巢众至,闻媪语,不知其地名,曰:‘向十余卒不可敌,况八百里乎!’遂急引兵过。”此战,钱镠以智保全了杭州。
唐乾宁三年(公元896年),董昌叛唐称帝,劝降无果后,钱镠平定了董昌。为了庆祝这场胜利,诗僧贯休作诗《献钱尚父》“满堂花醉三千客,一剑霜寒十四州”,千年后读到这句诗仍感霸气侧漏。在天下节度使纷纷自立,裂土分疆的时刻,钱镠仍旧忠于大唐,唐昭宗非常高兴,封钱镠为镇海节度使、镇东节度使。唐乾宁四年(公元897年)唐昭宗钦赐“金书铁券”上嵌楷书金字333个(俗称免死金牌):“……卿恕九死,子孙免三死。或犯常刑,有司不得加责……”这是丹书铁券的开始,
唐亡后,五代十国,原来各地的节度使纷纷“天子,兵强马壮者为之”,华夏蒙尘,但钱王治下的两浙江南一带的吴越国,对外不妄动兵戈,对内休养生息、发展农商,始终保持着和平发展,终其一生,钱镠都牢牢遵从了“民为社稷之本”的准则。唐朝已经亡了,但属于丹书铁券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宋初,赵宋王室励精图治,先后攻灭后蜀、北汉、南汉、南唐,天下统一大势已成。钱镠的孙子钱俶遵家训“善事中原,维护一统”,为避免生灵涂炭,纳土归宋,将所部十三州,一军,八十六县,十一万五千一十六士卒,包括那块祖传的丹书铁券,悉数献给宋朝,促成中华统一。相传,杭州的保俶塔就是吴越国民为祈求钱俶平安所建,至今仍矗立在西湖边上。
纳土归宋后,赵宋王室为感念吴越钱氏功绩,不止给予政治上极大的信任,终宋一朝,钱氏封郡王国公者多达二十多人,封侯拜相,入朝为官的更是多达百人。钱俶的儿子钱惟演历右神武将军、太仆少卿、命直秘阁,累迁工部尚书,拜枢密使,官终崇信军节度使。钱惟演风雅非凡,在洛阳任使相时,十分厚遇文士,欧阳修供职于洛阳,蒙钱惟演知遇之恩,一生感佩,这是后话。在文化上,赵宋修百家姓,也给了钱氏莫大的尊崇,赵钱孙李、周吴郑王,钱在赵后,天下无双。
讲了这么多前奏,现在开始丹书铁券后面的故事。时间到了明洪武年间,钱氏后人官员钱用勤因贪污被朱元璋下令斩首示众,其子钱怞没有办法,只好从家中取出祖传的的丹书铁券,向朝廷请免父亲一死。这块历经五代宋元,400多年,早已是前前前朝的丹书铁券拿到明太祖朱元璋面前,朱元璋认下了这块前前前朝的免死金牌。因为吴越钱氏这块免死金牌是大唐天子亲赐,大宋天子认可,吴越世代相传,到了大明,传承的是中华正统。明末义军北伐,口号是:“虎贲三千,直抵幽燕之地;龙飞九五,重开大宋之天。”大明,上接盛唐气象,重开大宋之天,明太祖的《谕中原檄》写着:我中国之民,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。大明,代表的是中华正统。而且,钱怞拿家传的丹书铁&券为父亲免死,还符合了中华传统忠孝节义的美德,所以这块铁券历经400多年依旧如铭文所书:卿恕九死,子孙免三死。或犯常刑,有司不得加责。终大明一朝,钱氏家族兴旺,绵延不绝。
到了清代,乾隆皇帝亲临围观了这块具有传奇色彩的丹书铁券,还专门写了一首诗《观钱镠铁券歌》。实话说,十全老人的这首诗写得不怎么样,但相信十全老人当时应该也是对钱氏功绩、名望深为赞誉的。
直至近现代,吴越钱氏能人辈出,钱永健、钱三强、钱学森,都是吴越钱氏的后人。甚至可以说,吴越钱氏,保境安民,两弹一星,功勋卓著,为整个中华民族打造了保护所有人的“丹书铁券”
古来名王巨宦、富商大贾多矣,然皆如过眼云姻。唯有吴越钱氏,千年名门望族,两浙第一世家,历经风云变幻而不衰。他们向大家展示了,一个家族想要传承千年,需要什么。道德传家,十代以上,耕读传家次之,诗书传家又次之,富贵传家,不过三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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